恒温植物

丕司马热恋中
晋骨/羊陆掉落可能

【师昭师】饿吻


  司马师发现自己已经感受不到饿了,只感觉到胃在烧。

  明明饭菜和糕点就放在手边,是下人们重新热好了,刚端上来的,还散发着热气和香气,他闻着却感到一阵反胃,不想吃,更不愿吃。

  这是司马师和司马昭陪母亲绝食的第二天。

  张春华的屋子里充斥着寂静与疲惫,司马师司马昭兄弟跪坐在母亲床前,脸色苍白,身体摇摇欲坠。张春华向来最疼爱他们兄弟两个,此时见他们挨饿受苦,却一言不发。只是躺在床上默默流泪,一双眼睛却还望着窗外,好像期待父亲还会来看她似的。

  父亲难道真的还会来吗?司马师怀疑。母亲已经三天滴水未进了,但父亲那边始终无动于衷。那个男人无情起来能有多无情,司马师一清二楚,可是如今无情的对象是自己的母亲,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不管,只好陪着母亲一起绝食。

  司马昭对这事更是忿忿不平,在母亲绝食的第一天就去父亲面前大闹了一场,不过被司马懿轻飘飘一句小孩别管大人的事就被打发回来了。回来后他还抱着张春华大哭了一场,说父亲是欺负母亲的大坏蛋,阿昭一定会快快长大好好习武,保护母亲的,母亲可不能丢下阿昭啊。

  不过现在司马昭可没有精力哭闹了。大概是饿久了,他今天一天都昏昏沉沉地靠在司马师身上,话也没力气说了。

  突然肩头一沉,司马师心里一惊,转头看到司马昭径直往自己身上倒。他赶紧伸手接住弟弟坠落的身体,怀里的司马昭一张小脸惨白,双眼紧闭,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了。

  “阿昭,阿昭!”司马师担心地摇摇司马昭的身体,想把他叫醒。

  一直躺在床上如枯木的张春华终于有了反应,想看看儿子怎么了。但一起身就头昏眼花,浑身无力,几乎要栽下床来。这下可苦了司马师,一手抱着不省人事的弟弟,一手又要扶住自己虚弱不稳的母亲,他自己也饿得双手虚浮,使不上力气,只能将三个人搂在一起靠在床边,才堪堪稳住了身体。

  母子三人依偎在一起,凄惨之状不用再说。张春华当即抱着两个儿子又哭了一场,说是母亲对不起你们,明明是我和你父亲之间的事,不该把你们两个孩子牵扯进来。

  母亲的眼泪滴到自己的眼前,司马师一阵揪心,却还要镇静地伸手搂住母亲,说母亲放心,父亲只是一时糊涂,很快就会回头了。他一边说一边感觉自己的胃在翻腾,不知是难受还是饥饿,像是有一团酸苦的火在烧,快要烧穿胃,从喉咙里跳出来。

  张春华还是眼泪不止。在司马师印象里母亲是个强硬的女人,此刻却脆弱异常。也许母亲的确是老了,年老才会暴露脆弱,试图用自己的性命来唤回一个无情人子虚乌有的爱。司马师突然感到无能为力的迷茫。而司马昭这时被母亲和哥哥抱在怀里,晕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,张春华的眼泪滴到他的嘴边,竟然被他伸舌头舔掉了,末了还黏黏糊糊说母亲不哭我不饿,一会儿又说哥哥我好饿啊。

  张春华哭了一半,被次子傻乎乎的样子逗得愣了,只觉心疼又好笑。她擦擦眼泪直起身,拍拍司马师的手背说,母亲没事,你抱阿昭回去休息吧,顺便吃点东西。

  司马师又多劝张春华两句,让她也吃些东西,别再和父亲怄气。但司马昭一直搂着他的脖子乱动,他也没什么力气阻止,只好点头应下。他半搂半抱着司马昭站起身,说儿子们先回去休息了。

  司马师走到门口,身后张春华的声音又幽幽响起,说阿师啊,我要是不在了,你身为哥哥一定要好好照顾阿昭。

  司马师搂着弟弟,脚步一顿。他没有回头,只是点点头,说母亲放心,我会的。

  

  司马昭大概在梦中也感到饥饿,所以当司马师将他放到床上时,他还在嘟嘟囔囔地说哥哥我好饿,搂着哥哥的脖子不肯撒手。

  “阿昭,放开哥哥好不好?哥哥给你去拿吃的。”司马师没力气挣开他,只好好言好语地求弟弟放手。心里突然一阵懊恼,刚才母亲房里明明有吃的,他应该先拿几块塞给阿昭填肚子的。

  但是司马昭不肯放手,甚至搂得更紧了,司马师脚步虚浮,此时一个踉跄,整个人栽进司马昭的床上,变成一个和弟弟在床上搂搂抱抱的姿势。

  兄弟之间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,他们年岁相近,关系也亲近,从小总是一张床睡觉,直到两个人都大了才分开。但这一回却不一样,他年轻的弟弟闭着眼,微张着唇说哥哥我饿,嘴唇因为两天滴水未近变得干裂,却因此红得惊人,吐出的气息也很热,落在他的左眼上,让他的左眼眶也突然像火烧般疼。

  司马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胃还在烧,那一团饥饿的火烧着烧着,似乎又变得不一样了,好像吸引了一只扑火的蛾,在他胃里翻江倒海,随时要浴火振翅而出。

  如果他真的吐出一只着火的蛾子,会怎么样呢?司马师突然想。

  这时司马昭将自己的嘴唇贴上来,贴住了司马师的嘴唇。

  司马昭在吻他,司马师愣了一愣,才意识到。

  司马昭的嘴唇是干裂的,但也柔软的,温热的,又带着一点像司马昭本人性格的热情与急躁,像是被宠坏的小孩在撒娇索要自己心爱的玩具,让司马师在茫然间张开了自己的嘴唇,任弟弟予取予求。

  但那真的是一个吻吗?比起唇舌摩挲与交缠,更多的是舔食和撕咬,司马昭也许是太饿了,他不像是在吻司马师,更像是想把他吃掉。

  “哥哥是甜的……”司马昭在这个吻的间隙里模模糊糊地说。

  司马师伸出舌头和司马昭的交缠在一起,闭着眼睛感受嘴里的味道。他一点也不甜,他是苦的,他想,是阿昭自己是甜的。

  又纠缠了一会儿以后他意识到,他们之间没有一个人是甜的,那所谓的甜味,不过是血腥味造成的错觉。

  也许他们都太饿了。

  “哥哥,哥哥——”司马昭还在断断续续地说话,边吻司马师边说话,他说,“为什么父亲会这样对母亲呢。”

  司马师忽地睁开眼,正对上另一双清明的眼睛。他原本这个吻只是司马昭梦中不清醒的错误,可现在司马昭早就清醒了,却还在吻他。

  “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对哥哥的。”司马昭一边说,一边又掉下眼泪来。那眼泪顺着他的脸庞划下,落进兄弟交缠的唇齿间,让那个吻变得又苦又涩,但即使如此司马昭还是没有停下,反而仰起头吻得更加深入。

  司马师又觉得胃里那只燃烧的飞蛾在扇动翅膀,蠢蠢欲动。如果此刻飞出来,恐怕是要被阿昭吃掉了。

  司马昭还在说,说我永远最爱哥哥。

  司马师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,伸手摸着司马昭的头,说哥哥也永远最爱阿昭。

  他们这样不知道纠缠了多久才分开。分开的时候,月色都已经昏暗了,司马师突然又能感觉到饿了,接吻不能止饿,反而让他更饿了,但是司马昭紧紧抱着他,他就觉得这饥饿能被安抚被忍受,他只想在这张床上再多躺一会儿,夜里多安静,好像世上就只剩他和弟弟。

  在这一片寂静中,他听到房门口脚步声匆匆经过,应该是父亲去给母亲道歉了。

  母亲肯定会原谅父亲,等他们二人和好如初,母亲就能起床吃东西了,他和阿昭也不用再挨饿了,司马家一切恢复原样。

  但是司马师清楚知道,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


评论(6)

热度(141)

  1. 共1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